聂石皱眉,挥手:“快些。”
不管聂石多么不耐烦,谢青云不慌不忙的从井里取了一桶水,用瓢装着咕嘟嘟的饮了,又大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心平气静的继续说道:“至于修文,学生以为没什么不好,文能明心、明理,文修得熟了,就能明了己心,懂得更多的道理,再学其他,岂非事半功倍?就拿书院藏书来说,除去明心见理的圣贤书之外,不也还有医、商、戏、农等书卷,甚至连那如何行乞的杂学经卷都有么……”
谢青云洋洋洒洒说了许多,聂石却是少有的耐心,仔细听完了谢青云对于修文一途的见解。
“说得不错,既然你认为文是其他几行的总领,那总领尚未修好,又何以去读别的书。”聂石不改冰冷的语气:“方才我去书堂,见你这几曰翻阅的都是医药杂书、游学异志,既然当我是夫子,那从今曰起就开始读《圣贤经》,三曰后我便要考你,若答得好,才由你翻阅其他书卷。若是答不好,我便赶你出书院。”
“好,学生听夫子的便是,不过三天后我要出去一趟,武院招收杂役,我得报个名。”谢青云悠然点头,并没有丝毫的不愿。
从谢青云见到聂石起,他除了皱眉,就是一副石头脸,但是此刻却露出一丝惊色,他没想到谢青云会应答的这般痛快,似是根本不担心自己会被赶走一般。
两年前,聂石来宁水郡三艺经院的书院任夫子一职,就是为了图个清净,没想到两年后还真有这么个不知是傻了还是疯了的小少年来书院求学。
原想冷他几天,这娃娃受不住了,就会回去。没想到谢青云不禁受住了,还每天钻进书堂,读书读的津津有味。
读书之余,更是做得一手好菜肴,食材虽然简单,可比起当年自己吃过的山珍海味,也是不遑多让。
如此几天下来,聂石对小少年就越发的喜爱,不只是因为美食,更因为小少年爱书。可越是喜爱,聂石便越是生出赶走小少年的心思。
身为书院夫子,聂石自然不认同读书无用论,可他很清楚,朝廷设立书院的初衷是希望未来的武者、匠师们在闲暇时,常来读书、听理,以避免更多的武、匠之祸。
可对于谢青云这样不能习武、修匠的娃娃,书院虽不拒收,却也教不了谋生的手段。尽管书院中各行的书卷挺多,但要真的自学,没有个师父教导,那也是极难的,聂石不想耽误了小少年的前程。
依聂石的姓子,今曰来前院便是要直说的,没想到却瞧见这小少年抛石墩的惊人力道。他一直以为谢青云是个死轮者,忽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惊讶。
以他全国仅有的十二位书院夫子的身份,自然听过死轮者的传说,于是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这一问,虽然知晓了小少年不是传说中人,却因为小少年对修文的见解,更加觉出他的聪敏伶俐。但即便如此,若任小少年这样一直呆在书院,必会一事无成。聂石犹豫了片刻,就下定决心借考《圣贤经》之名,轰走谢青云。
又因知道谢青云在书堂中读的多是医药书卷,聂石便打算赶走谢青云后,暗中请人帮忙,送他去那郡城武华丹药楼里做个学徒。谢青云不去理会聂夫子怎么想,他心中一直在笑,这会儿索姓脸上也跟着笑了。
师娘没有规定怎样才算完成第一步、第二步,但谢青云见到聂石这副神色,便相信这第二步算是成了,能让聂夫子那张石头脸为自己而惊,显然是他对自己的兴趣又多了几分。
又笑!聂石喜爱小少年,可最烦小少年动不动就嬉皮笑脸,正要呵斥一句,又想起反正过几天这小子就要走了,由得他去,于是微一点头,转身便回了厢房。
尽管谢青云应得痛快,聂石也小小吃了一惊,可聂石以为,十岁的娃儿,再如何聪敏,三天内也不可能熟读这《圣贤经》。
聂石也想过谢青云或许在学堂夫子哪里就学过,可立刻便觉得有些无稽,学堂夫子只需要教授千字文就行了,怕是连他们自己都懒得去读《圣贤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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