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试探着想要下了石床,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手上和脚上竟然都被扣上了铁链。我使力扯了几下,发现这些铁链束缚着我只能在石床上小幅度地动作,心里涌起不舒服的感觉,我清了清嗓子高声喊了一句:“七叔?!七叔!有人吗?!喂喂!有人在吗?!”然而,四周除了我的回声就没有其余任何一点响动了。
我有些不安起来,这样黑暗空旷的环境让我极度缺乏安全感,只能紧紧保住自己的膝盖,靠着不断地呼喊来给自己壮壮胆。黑暗模糊了我的时间感,只觉得每一刻都极度漫长,嗓子也喊的哑了,抱着膝盖昏昏沉沉地醒了又睡,终于等来了一点响动。
突然照射进来的一线亮光放在平时根本就不算明显,但在此时的我看来却是耀眼异常,甚至于看着那一点一点变宽的光线,听着骤然响起的人的脚步声都让我激动异常,猛然撑起身体,兴奋地嘶吼:“终于来人了!你们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喂,问你们话呢!”
可是进来的三个人却像商量好了似的,一个字也不说,径直朝我走来。两个人走过来一个按手一个按脚,把我定在床上,剩下的一个人按住我的一只手摸出一把刀就要来划我的手腕。我见状拼命挣扎起来,嘴里胡乱咒骂起来!奈何许久未曾进食喝水的身体抵不过三个人的力气,竟是一时无法反抗,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在手腕上划出一道深而长的口子,然后用一只碗迅速地接住了喷涌而出的鲜血!视觉和痛觉的刺激让我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却除了使血液流得更快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自己就要这样被放干净全身血液然后死去的时候,却被人放开了,连手腕上的伤口都用药仔细地敷好包扎起来。我本来想趁他们放开我的时候跳起来卡住他们的脖子,却因为失血太多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了任何可以动弹的力气,连呼吸也觉得费劲。本以为酷刑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还有下文。一个人把我半扶起来,另一个人端了一碗东西就往我嘴里灌。那东西的味道是我在熟悉不过的腥臭苦涩的味道,我想呕出来,却连干呕的力气都没有了,毫无反抗之力地喝下那东西,觉得自己像死过一回。等到一切终于结束,四周又变得一片黑暗寂静,我已经没了睁眼的力气,干脆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噩梦。每天——我对时间的计算已经全部以那三个人来得时候为基准了——都会有人来进行一模一样的事情,放血喝药,却对于我的问话充耳不闻,就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刚开始我还能叫骂挣扎,到后来因为血液的流失和营养的缺失没了力气,只能躺在床上喘气。整个人像被反复扔进水里又提起来一样,一会清醒一会昏沉。
眼前总是一片黑暗的滋味让人好像被一点一点活埋起来一样,难受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渐渐地,我开始对每天那一小片短暂的光明格外期待起来,每次门一开的时候,不管接下来是要放血还是要喝药都格外的乖顺,只求那一片光明能够停留得久一点。
“……来了,终于来了,哈哈,求你们了,不要走好不好?你们要血是不是?我给你们,我好好听话,我是求求你们让我出去好不好?让我看一眼太阳好不好?我好久没见过太阳了……”手腕上被反复划开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痛,我急切地对面前三个人念叨着,不断哀求,得到的答案却还是无言和冷漠。
如果身体里还有多余的水分,我此时肯定已经是鼻涕泪水糊了满脸。重复不断的哀求一如既往没能换来一丝回应,然而这一次却有些不同,门外进来了别的人,挥手屏退了进来放血的那三个人,走到我的床边,微微弯下腰看了我一会,笑着问道:“小骨……怎么样?”
黑暗中背光的人看不清他的脸,但那声音却是连在梦中都出现过无数次的,我张了张嘴颤抖着:“……父亲?!”那个人微微点头,我见状狂喜,像被扔到岸上的鱼一样拼命挣动了一下,喘着粗气带着哭腔道:“爹……爹!你快救救我!我不想呆在这儿了!我想看看太阳……你让我见见太阳吧!我求求你了!我听话!我喝药!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是吗?小骨终于知道要听话了啊,”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冷漠得叫人背上生寒,“是真的么?爹可害怕会撒谎的小孩了,我放你出去了,你又不听话怎么办?”
“我听话!我听话!”我急切道,手凌空乱挥两下,却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那好,”男人伸出手慢悠悠地解开了铁链,“我放你出去,但是,小骨要听爹的话,证明自己是个好孩子好不好?”
“好好……”我闭上眼哽咽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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